蒋云仲九年磨一画

　　油画《虞美人》共分3个部分。前3幅以绿色为基调，描绘青年李煜在人生的春天为避祸而浪迹天涯，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中6幅以金黄为基调，铺叙李煜从政后在收获的季节过着豪华奢侈的宫廷生活；后3幅则以蓝色为基调，讲述李煜亡国被俘后生命冬天的悲惨情景。全画有意识地选用李煜的著名词作8首，贯彻画面，深化主题。

　　踏进蒋云仲的画室，那扑面而来的绚丽色彩，会让你感到震撼！屋子空荡荡的，三面墙壁却“顶天立地”铺满了颜色。细一看，这缤纷的“色彩之墙”，分开来是2术多高的12面巨幅条屏，合起来，便是蒋云仲穷九年之力、倾心绘制的巨幅油画《虞美人》。

　　画过“词后”李清照，再画“词皇”李后主

　　蒋云仲，55岁，鬓角和额前的头发已成斑白，“为了这幅《虞美人》，我的黑头发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白了。他捋着头发轻声叹息，眼望画卷上忧伤的李后主和他娇媚的嫔妃们。本该是作画最多。最丰富的九年，他却只有这一件作品问世。

　　1980年，蒋云仲的油画《李清照》在全国美展上得了一等奖，此后地便开始寻觅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终于，他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这就是中西合壁、装饰与写实并举。1989年，正当他的绘画理念日臻成熟，一位与他相熟的美国汉学家跟他谈起唐代文化，使，他忽然萌生了一个新念头——用画笔描摹南唐后主李煜命运多舛的一生。“我画过‘词后’李清照，再画‘词皇’李煜，本来就是想把自己十年间苦苦追寻的艺术风格落到画布上，没料到，这一念之动，竟耗去了我近十年的工夫。”

　　现在展现在大家眼前的这幅18米长的油画《虞美人》，以景泰蓝的绿、黄、蓝色基调，渲染李后主由盛而衰的经历：308个人物散布于亭台楼阁、轩馆舫榭之间，嬉戏、饮宴、沐浴、歌舞，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斑斓的油彩绘尽了人生的种种情状；桌椅案几、山石花树、笙竽箫钟，也无不细腻逼真。

　　半夜起床，抱着小狗端详自己的画

　　作画需要激情，而九年磨一画，蒋云件更得时时刻刻保持一颗“平常心”：靠着平静的心态，以不变应万变，画出风格统一的巨制。这“平常心”，得来不易。

　　画如此大的作品，先要仔细地打样子。光黑白底稿，蒋云仲就八易其稿，整整一年半，他伏在案上画了擦、擦了再画、将心中所想一笔一划地呈现纸上。而后，他又花了一年半打彩稿，此时的画面已然很“细”，造型、颜色、用笔都需精心计划，单是手的造型蒋云仲就设计了几十种。为力求写实，他拖着女儿、女婿当模特，要他们依照他的设想摆出姿势，让他用照相机拍下手部特写做参考——为此，光胶卷就用了11卷。彩稿画了3遍，蒋云仲才胸有成竹地摆开画板，正式动手作画。

　　然而，在油画布上作画的感觉与用水粉、水彩画小样完全不同。起先，蒋云仲总拿捏不住感觉，为了找到合适的处理方式，常常一改再改，彻夜不眠。“那时候火气真大，画得不顺手，就想骂人。”有一天，全家人一起吃晚饭，蒋云仲惦念着油画，心不在焉，女儿就在一旁劝慰。哪知，他听得不耐烦，心中一急，操起汤碗就向女儿掷去。女儿一闪身躲开了，却淋了一头汤汤水水。蒋云仲还待发作，这时却见自家的小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我心一软，气就消了。这可多亏了贝贝。”

　　贝贝是他养了多年的小狗，陪他作画；狗也有了灵气。它从来不从画前走过，好像是生怕不小心擦坏了主人的心爱之物；如果有人敢动一动主人的油画，贝贝就“汪汪”狂吠，还要扑上去咬一口，连好心来帮忙的女婿也不能“幸免”。难怪，蒋云仲对它宠爱有加：“半夜起床，抱着贝贝，端详《虞美人》，心情就平和很多。”

　　为了《虞美人》，贱卖《李清照》

　　“只有苦其心智、劳其筋骨，才能终有所成。”蒋云仲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如果说三伏天在弄堂里，光着膀子绷画布不算苦，那么三九天里，把空调开到30多度淌着大汗刷底料，也算不得苦。如果说每天早晨喝杯鸡精，而后连续作画大半天不算累，那么伏在地上执笔作画，身子一动不动地趴上几小时，也算不得累！

　　蒋云仲时常担忧：“作画也是对体力的考验，有时真怕自己撑不住，一下垮了，留下一幅半成品可怎么办？”于是，作画间隙，他强迫自己每天跑步半小时，再做几十个俯卧撑。

　　终于，画完成了。蒋云仲马上又开始思考：如何能让国内外的艺术爱好者早日看到自己的心血之作？他打算，11月份邀请权威来作评判，而后到香港、日本去展出。

　　“开画展时你还准备展出别的什么画呢？”记者问。

　　蒋云仲无奈地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别的画可以展出了，只有这幅《虞美人》！”

　　原来，九年磨一画的庞大开支，早已让拿打折工资一心在家搞创作的蒋云仲入不敷出。一幅《虞美人》，光颜料就花去了他11万元的积蓄，再算上收集资料和其他开销，蒋云仲一家为此投资了近18万元。为了筹钱，他把自己原先的画作陆陆续续都变卖了，几年前，他那幅代表作《李清照》才3万元就出让了。“那时候真是‘弹尽粮绝’，没办法，贱卖就贱卖了吧！”

　　九年磨一画的蒋云仲，如今就只拥有这一幅画了。（宣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