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五百年来第一人
“五百年来第一人也”是徐悲鸿先生评价张大千所说的实话。
张大千,这位蜚声海内外的中国画大师,他的创作具有“包众体之长,兼南北二宗之富丽”,同时集文人画、宫廷画和民间艺术为一体,技艺高超绝伦。他的中国画人物、山水、花鸟、工笔、写意,炉火纯青,似乎是无所不能,无一不精。尤其可贵的是他晚年变法,开创大泼墨、大泼彩的体貌,以鲜明的艺术手法从古典风引向现代风,身体力行,以自己的多项才能,为中国的艺术天地增添了一片绚丽的色彩。
张大千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也因为一把胡须、一袭长衫的形象,给人一种儒者的印象。再则他那摹仿古人作品的真本事,令许多自命“目中有神”的鉴赏家相继上当,在中国画坛上留下了不少的趣闻、轶事。
和少帅张学良的画缘也算是出了名的,成为佳话。
那是在公元1930年,张学良在东北易帜,由奉军少帅被调到北平,出任国军海陆空三军副司令,于是他就将行营设在北平顺承王府,恰好张学良平日里也喜好书画鉴赏和收藏,现在离出售书画作品的琉璃厂非常近,张学良时常就去琉璃厂逛逛。
那阵子京沪掀起清初画家石涛画热潮,张学良也耗费巨资搜罗了不少石涛“真迹”,可会请名家鉴定之后,发现买来的是出自画坛新秀张大千之手的赝品,张学良为此而感到特别震惊,就有心想结识这位把假画做得如此逼真的画坛高手。
翌年,张大千北游故都,寄居长安客栈。张学良知悉后,便摆下大型宴会,邀请张大千出席。
张大千收到请贴,刚开始挺紧张的,而且还有顾虑,朋友也有提醒的,说这恐怕是“鸿门宴”,小心张学良找他算账,可是张大千考虑一凡后,觉得不得不去呀,决定硬着头皮前往赴约。临出门时他还嘱咐家人,如果逾时不归,就要托人打听关照了。
宴席上,张大千看见有不少北平书画界的名流,也就稍感心安。
张学良见到张大千,对他便十分客气,热情相待,谈笑风生,感觉不出有讨问石涛假画的事,张大千还是小心翼翼奉陪着。
宴席开始后,张学良就向赴会的北平名流热情介绍张大千,说张大千的画技高超。酒酣耳热,张学良索性就抖料了,频频借举杯之际赞誉张大千,“这位可是仿石涛的专家,他画的可是真假难辨。”
“来,为鼎鼎大名的张大千,干一杯!”
“诸位,这位张大千先生真是奇才,在我收藏的古画中,就有不少是他的杰作。哈哈!”
这是张大千与张学良第一次带有戏剧性的相识情景,这次宴会,张大千非但没有受到责难,反而名声大扬。于是张大千对张学良宽大的胸襟也就深为叹服,从此他们两人就交上了朋友。顺便说上句,论年龄,张大千只比张学良大了两岁。
至于后来,张大千又以石涛的笔法,画了一幅《黄山九龙潭》赠送给张学良,这无非就是表达张大千的借景寓意,颂扬张学良雄才大略。该画题诗有云:“天绅亭望天垂绅,智如亭见智能水。风卷泉水九叠飞,如龙各自从潭起。”
再说事隔不久,一次张大千逛琉璃厂,在古玩店发现一幅清初著名画家新罗山人的《红梅图》真迹,构图新颖、生动、敷色鲜明,便问价钱,与店主讨价还价,以300大洋成交,但是这时的张大千囊中羞涩,只好与古玩商约定,改日带钱来取,务请保留。
事也凑巧,张大千前脚刚走,张学良就带着卫队,也来到这家店铺,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幅《红梅图》,起先店主回复此画已经被人开价300元定走了,来客还是张大千。张学良一听,马上说:“我出500元你卖不卖?”店主惟利是图,当然乐不可支。张学良就让副官交足款项将画带走了。
第二天,张大千带款来取画,告知已经被张学良高价买走了,这时,张大千只有连声叹气遗憾,可又毫无办法。“那天我要是带足了钱,这张画就是我的了。精品呀,可惜,可惜!”
1935年10月,张大千应杨虎城之邀赴西安,并上了西岳华山,数日后,准备就要回北平了。
当时张学良驻节西安,闻讯即驱车前往张大千住处拜访他,并有意要索画。张大千因急于成行,答应日后补赠,但是张学良却婉言道:“即来之则安之,再呆几天吧,大不了之后我用专机送你回去。”
张大千厚意难推,就来到张学良住所。
喧寒不多久,张大千说:“此次登华山,颇有所感,就作幅华山山水图吧!”
“好!”
于是张大千就起笔绘制《华山山水图》,画好后,张大千提着画到炉边烘烤,因为距离炉火太近,一时不慎被烧着起火,待手忙脚乱将火扑灭,画也已被烧毁,甚至张大千连胡须也烧焦了。当时天色已晚,张大千还是秉烛重画,画出一幅更为壮丽的《华山山水图》,并在画的上款恭恭敬敬地题道:“汉卿先生方家正之。”
张学良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感动。设盛宴招待张大千,并请出赵一荻小姐作陪。
时间又到了1961年3月,旅居阿根廷、巴西、美国等地的张大千专程飞回台湾省亲。张大千向有关方面提出请求,批准他探访张学良。对此,台湾当局最后没有为难,张大千就在台湾呆留期间专程就去看望了张学良。
离台登机前,张学良偕赵四小姐赶到机场送行,并送上一件用红绸子包卷得很精美的礼物,嘱咐张大千回府后再打开。飞机升空后,无法忍耐的张大千怀着急切的心情打开红绸子,一看,原来是1930年两人“暗中争夺”的那幅新罗山人的《红梅图》,张大千刹时心潮起伏,热泪盈眶。在随之的在便笺中,张学良还坦言告之30年前强行购画,“非是有夺兄之好,而是爱不释手,不能自禁耳。”
此事对张大千触动很大,回到家中后,心情仍无法平静。为了回敬张学良的情意,他闭门谢客,专心致志地伏案画了一幅《腊梅图》,并请人捎给了张学良。
1976年,张大千从巴西回台定居,在台北市郊外双溪自建摩耶精舍。张学良与这位老朋友经常会晤。后来在张大千的提议下,张学良、张群、王新衡(监视张学良的特务,后来成为朋友),每月在摩耶精舍欢聚一次,人称“三张一王团会”。1983年4月2日张大千病逝,享年85岁,当时张学良任张大千治丧委员会委员。
张学良,2001年10月15日因病抢救无效在美国夏威夷逝世,享年10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