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创作《南京的英雄》的起因和过裎

作者:张红年|发表时间:2013-12-03|阅读(1528)|评论(0)| 推荐(0)


  我在美国的邻居和朋友理·汶德和他的妻子苏珊,艺术爱好者。热心赞助当地的歌剧,也收藏过我的作品。

  一次闲聊中,他们问我可曾想画过南京大屠杀的题材。我颇为惊讶,因大多数美国人,对此并不了解,甚至不愿了解。于是,我反问他们,何以想起这个主题。这成了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因为是犹太人,二战期间,其家族受尽劫难,留在欧 洲的远近亲属无一幸免于死,只有侥幸逃到上海的,终能得以生存,并于战后返回以色列。

  对家族历史的追溯,把他们的目光引向中国。同时,也因为张纯茹这位作家,以生命为代价写下的那部著作,《 南京大屠杀》,把一个被长期掩盖了的 真相揭示給很多美国人,其中包括这对夫妻。

  我告诉他们,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我提起这建议,但我无法画这个题材。因为它太黑暗,太血腥,太丑恶,太窝囊。已经没有艺术喘息的空间。

  后来, 汶德先生讲起了关于明妮,魏特琳,一位美国教师,如何在南京陷落期间救护中国人的故事。

  在国内时,这类故事我也略知一些:一批正直善良,勇敢有良知的外籍人士,在南京大屠杀时曾向无助的中国人伸出援助的手,其中最著名的是德国人拉贝,也隐约记得有位美国女士。

  而那次谈话之后,又加上网查阅大量资料,渐渐认识了这位我的“国人”——明妮,魏特琳,从依利诺州走出来的勇敢女性,她的坎坷不安的心路历程。

  明妮,魏特琳,一位理想主义者,充满了献身精神。为了她的上帝和平民教育事业,三十年代来到中国。在她执教的金陵女子大学,及其所在的南京城陷人侵略战争的火海时,选择与学生们共存,从而经历了一场惨烈狰狞的噩梦。

  她曾冒着枪林弹雨,掩护乱兵追逐的百姓进人她学校,在这临时建成的批护所里,她曾日夜不停地与闯人的兽兵抗争,以保护柔弱无助的女子们,为了拯救一万多难民,她不得不违心地与骄横的日军将领交涉,血腥的场面,精神的疲惫,心灵的绞痛,最终摧残了明妮,魏特琳的健康,几年后,她,象她的后继者,另一位以笔抗暴的青年女作家张纯如一样,选择了死亡。

  明妮,魏特琳,当年炼狱中的一线希望之光,此时此刻,又成了一道闪电刹那照亮“南京大屠杀”这个困惑我已久,现在终于可以面对的题材:

  我出生在南京,又算个历史画画家,似乎无法绕过这一宿命,回避这一题材,但我需要一个立足点,我需要英雄,需要人性,需要美。有了明妮,魏特琳,现在我可以画了。

  首先,确定了与情节有关的主体形象-魏特琳,手握美国国旗,护卫着被欺凌的南京少女。这不但源于史实:她曾不得不以金陵女子大学是美国教会产业为理由(日美当时尚未交战),以美国国旗为唯一的“武器”,拒挡兽性狂发残害妇女的日本军人,同时,另具喻意的是,二战期间,中美同仇敌忾并肩作战,与残暴的日本法西斯不共戴天。

  然而战后,美国的政策,由于冷战的需要,有意无意淡化这一史实,并因此有前文所提到的,以致多年以来,南京大屠杀,731细菌部队等等真相,在美国,鲜为人知。而我要在这幅反侵略 反暴力战争历史画面中,在明妮,魏特琳这样一位圣女手中,使观众,特别是我的美国观众,将看到自己的国旗真正象征的原旨;真理,正义和勇气,并重温当年的反法西斯的慷慨悲壮及中美人民的情谊。

  当创作进入画面构图的阶段, 我重拾起久已不用的“意识流”手法,即,不仅是再现“彼时彼地”特定时间,空间。

  而是进入,感受,并体现她-魏特琳的内心感受:都城的陷落,处处废墟瓦砾,占领者的嚣张,连天接地的火海,怵目惊心的血腥屠杀,对手无寸铁的俘虏,无辜的妇孺。更兼之她肩上沉重的使命,学校像地狱中的孤岛,上万的难民,年轻的女孩子们,她日日夜夜,无时无刻地面对着  的种种梦魇,都层层叠现在画面上, 吞噬着她,摧残着她。


  在美国纽约上州武德斯达克德画室里,当我开始搜集素材时,也同样经历着这一噩梦,以致不得不一次次从那些无法忍受的历史资料照片中逃出来,到园里喘口气,种种花。

  也正是刨地时掘出一个压瘪了长着锈的铜器皿,启发了画面的色彩,肌理的效果;沉重,泥泞,斑驳,沧桑之感。


  衬托着圣洁坚毅的明妮,魏特琳,正如被拯救的人们,几十年后仍记得那样,她出现在人前,一尊 救苦救难的“洋菩萨”。

 

  因为这一理想,浪漫的祈望,我放弃了她当年面容憔悴的形象,而以她年轻时的照片,加以处理到适龄,在她的表情中所显示的,与其说是愤怒和仇恨,更多的不如说是谴责和怜悯,对人性的沦丧和文明之颓坏的深深悲哀。  画此幅画,我有很多“合作者”:在选择和设计最能表达明妮,魏特琳的身份个性,并符合年代的准确性,美国文物古董商店的戴安娜给了很多建议,女作家阿伽斯达是动态模特,手中的美国国旗,是我的医生默斯夫妇家中收藏的真正三十年代的文物”。说起这些普通美国百姓的协助,特别得提一下退伍老兵汤姆,他的古董枪械收藏中,居然有那一时期日军所用的步枪实物!历史的物证和其细节真实感极大地增添了此画的沉重。

  在画面上作恶的日军,皆为背影处理,淋漓尽致刻画的是作为战争机器的装备,武器,而不是具体的个人。我厌恶“他们”,如人性重新被发现,“他们”也会厌恶自己的,因此,在画面中,显现的只是一群魅影,作为一种象征。——是人类价值中的渣滓。

  在整个作画过程中,尽管有明妮,魏特琳的英雄主义在支撑,耳边的贝多芬,肖斯塔阔维奇的雄壮悲怆的音乐始终陪伴,一旦进人刻画那些被侮辱欺凌的女子们,仍经常难以为继,几个女孩子的形象,直接取自一张 老照片中被日军拉去作“慰安妇”的女学生,其中一个,当“她”从黑暗的阴影里,被我的画笔带出来,不,应该说,几乎是自己浮现出来,哀惋地盯着我时,我的眼泪顿时涌出,“她死了,”我心里想“她在让我带她回来控诉!”

  在贯穿整个创作过程中,我的妻子露易丝,沃黎,都紧随着我,一起经历那些痛苦,愤慨,和悲哀。但更多的,我们一起重温历史。身为一个太平洋彼岸出生成长的女人,完全明白被引为国耻的南京大屠杀,何以惊醒了中国人民奋发自强的决心。

  当浴血重生的中国终于成为一个无人再敢欺凌的强大国家,想的并非“报仇雪恨”,而是绝不允许这段历史重演。

  记住历史,并非仇恨后记:2012年5月,在美国亚特兰特举行的世界肖像画年会上,油画《南京的英雄,无畏的明妮·魏特琳》获荣誉奖。

  2012年8月 理·汶德先生不幸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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