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断想
人生无常态,曾立志当一名工人,在领导阶级队伍里终其一生是最高理想的我,一次际遇却改变了一生的轨迹,与画结缘实属偶然,从在纸上画第一笔线条开始,经考入西安美院油画系,又留校任教到现在已过三十余载,从不会画到自认为会画,从一次次设立标准到标准的淡去,艺术到底为何物?时而清楚,时而含混,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岁月的流逝,艺术是什么显得越来越没那么重要,只是觉着画画对自己来讲是一件越来越离不了的东西,就像生存需要呼吸。
“追求”对一个以艺术家自居的人来讲,是常常挂在嘴边的重要词汇,而我常常不知道为什么要画画,只是但凡有几日不在画布上涂抹,就像呼吸道受到了堵塞,当拿起画笔横涂竖抹于画布之上顿觉心舒神畅。于此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和最幸福的人,常怀感恩之心,感谢父母将我送到人世,又感谢上天赐我一支画笔,使我有限的生命享受着无限斑斓的色彩世界。
有人说艺术家要有个性,要体现自我价值,总要得到些什么,非名即利!其实,对一个真正画画的人来讲往往陶醉在作画过程之中,享受这行笔运色所带来的快感。我常常感到自己被消溶在其中,不知我为何物。
石涛画语录提到“一画之法”,指出了用笔在中国绘画中的重要性。在我看来:“一画之法”体现了中国传统的道家哲学理念,“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限”,也就是说,从第一笔开始,用笔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生发的过程,笔随心运,随兴而发,笔笔有生气,笔笔在变化,每一笔所呈现的都是作画人的情感、品格、气质和修养,中国画如此,对油画来讲也尤为重要。
喜欢画写生,离开繁华喧嚣的都市,到偏远的山野荒原、田园乡村,身处大自然之中,面对万般变化着的自然物象,身无挂碍,满眼呈现的是多变的构图和色彩斑斓的画面。造物主的慷慨把美遍布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与之神遇常让我目不暇接。放笔直取,在画布之上享受行笔运色带来的快感。常一幅画从第一笔开始到完成,数小时已过全然不知不觉,古人讲“物我两忘”的境界在这写生的过程中似有所感。
有朋友问我,写生和创作有什么区别。我的画很难区别哪些是写生,哪些是创作,其实就我而言很难说清在画室创作和室外写生的作画状态到底有多大区别。如果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环境空间的大小和画幅的大小不成正比。大空间多画小画,小空间多画大画。外出写生画幅小,而画室作画尺幅大。一是出外小画携带方便,二则由于光线的变化,小画在特定的时间段好掌控。对我而言,无论在何种条件下,只要画画,必有感而发,必投入全部精力一气呵成。故而,不存在创作和写生的严格区分。或者说,我的创作状态也就是写生状态。其实,对读画者而言,如果一件作品感染了自己,已证明其价值,又何必在乎作画的方式方法。
画是一笔一画的事情,我看画只有好坏之分,不存在新旧,不存在当代还是不当代。我不喜欢那些胡乱套用一些哲学概念故弄高深,把绘画这一本应单纯的艺术搞得云里雾里。我深信最好的绘画永远是以最简洁的手法传递最真诚和最朴素的感情,是可知可感的,最能够贴近人心的,是让人用视觉去感受的,是不需要任何解说词解释的。画自有画理,通理者自明,古有钟子期、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可谓有同等境界者相通,音乐如此,绘画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