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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伟:“艺”和“术”并不是一回事

作者:青城北里|发表时间:2016-03-22|阅读(2279)|评论(0)| 推荐(0)


 演出之前(国画)   138×69厘米  2010年  毛伟


本报记者 闫敏

    人物名片

    毛伟,1957年出生。1981年毕业于河南大学艺术系。1982年至1986年先后在淮阳师范、周口师院任美术讲师。1987年调入海燕出版社从事美编工作。1997年考取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人物画专业研究生班。2000年调入中国戏曲学院从事中国画教学工作。2012年为中国艺术研究院书法创作院访问学者。现为中国戏曲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不久前,毛伟把自己近年来的创作整理出版,名为《福山堂水墨画集》,分三册,依次是:《触点·雪域圣境》、《临界·云海灵境》、《心源·霞峪空境》。这些画作记录了他在水墨艺术领域的探索成果,也呈现了一个当代画家的人文思考。

    “我喜欢‘上善若水’以及它深广的内涵。这三本画册,每卷书名以‘云’‘霞’‘雪’开头,以‘境’字结尾,旨在表现自己‘临界’的感悟,‘触点’引发的生机,最后回归到本体的‘心源’。”毛伟如是说。

    即将迎来生命中一个甲子,毛伟平静坦然,画画,停停,写写,想想,不为展览,不想市场,只为“游”于艺。

    真善之美

    在30年的人物画创作生涯中,毛伟沿着徐悲鸿、蒋兆和、卢沉、周思聪奠定的中国写实主义水墨人物画的传统一路走来,用手中画笔实现着他的艺术追求和对人生的理解。

    他的人物画题材大致分作三个方面:一是身边人物,表现平凡人物日常的真美善;二是关于黄土高原、西北大地、南方风情的系列组画,选取单纯朴素的民间生活场景,表现活泼健朗的生命力;三是藏民题材,通过描绘具有宗教色彩的藏民生活,传播着画家内心深处的壮美、庄严和慈悲。

    这三个方面的创作虽然题材不同,但有一条主线贯穿其中,那就是表现平凡人物日常生活中德质朴情感和美好人性。当今所谓“现代艺术”往往以丑为美,多表现分裂的、矛盾的、虚无的心灵,毛伟的人物画与此迥然不同。他关注平凡人性中美好灿烂的一面,并力图在绘画中给予鲜活的展现。因此,写实主义的对于美好人性的赞美,构成了毛伟在当今中国水墨人物画中风格独具的艺术特征。

    “我追寻美好的事物,我要表现的便是这种积极进取的生命价值和人生意义,寻求的便是这种艰苦卓绝之中的人与自然的和谐。我比较排斥和摒弃现代艺术当中刻意丑化与扭曲人性,刻意咀嚼生活阴暗面的表达方式,我表现真实、平凡、质朴而美好的情感,并认为这是艺术的本质和生命力所在。”毛伟有着自己鲜明的艺术理念。

    扎实的写实基本功,广博的视野和兴趣,使得毛伟在水墨画、素描速写、插图、连环画等方面皆有可观的成绩。他敦厚单纯的性情也折射在他的作品中,尤其体现在他早期在海燕出版社工作时所画的大量的儿童绘本画。“儿童画看着容易其实不简单,素描画得好,不见得儿童画就能画好。比如画眼睛,有时候就一个点,但这个点要表现出神态,变形夸张不说,还得有童趣、有真诚、有和善之心方可为之。”毛伟说。

    爱牛画牛

    毛伟画牦牛,缘于2002年的一次西北采风活动。当时,他带着学生到西部写生,一见当地的藏民,立即被他们身上朴实、虔诚的气质所折服,并多次看到成群的牦牛奔腾而来,浩气沛然,眼前的雪山、牦牛、高原、集市……令他有感而发,陆续创作了一系列藏地题材的组画。

    多次的西部之行,使毛伟对人生产生了新的感悟,在绘画上也有了新的突破。由爱牛到画牛,用他的话说,他的属相、形象、性格和画牦牛有着“某种必然联系”:“我属鸡,鸡司晨报晓,牛负重耕地,都有勤劳、辛苦的品质。牛纯良温顺,时亦倔强,身负重任,足不踏空,我性格中很大一部分是顽强、踏实和倔强,而且任劳任怨。一群群牦牛从远处连绵雪山奔泻而来,成为打动我内心的一个‘触点’,带给我无限震撼,遇到与我内心有共鸣之物,驱使我不自觉地拿起手中的画笔来表现这一造物符号。”正如毛伟所说,牦牛并不是他刻意猎奇所要表现的形象,而是心性、感应所致。

    “我爷爷是地道的农民,我姥爷是黄埔军校的军人,我身上有着我先辈的朴实憨厚,像老牛一样,但我也有种天生的傲骨。”毛伟画牦牛从此一发不可收,泼墨、没骨、布局、疏密、黑白、干湿、浓淡等技法,在他的牦牛创作系列作品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而且其丰富的人物造型经验,使得他笔下的牦牛传递着人之秉性及哀乐,栩栩如生。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文艺理论家高全喜评价道:毛伟教授以擅画牦牛著称于当今中国画坛,他笔下的西部高原牦牛形体雄壮,神态凛然,象征着中华民族传承有自的精神风范,在时下人情日渐浮靡的当口,这种古朴、健康、生机勃勃的艺术表现和追求,无疑具有振奋人们精神面貌的功能。

    返本归真

    “绘画虽为艺术,但‘艺’和‘术’并不是一回事,艺术需要天赋,人物造型能力很强却总不生动、不传神,就是有‘技’无‘艺’的表现。当然,任何艺术都是要有技术的千锤百炼才能成就,没有技术也谈不上道心的外显。‘艺’之上是‘德’,‘德’之上是‘道’。‘德’指人品,虚怀若谷,大气包容,是大学问,需要不断融汇和修行。‘道’是大智慧、大境界。”年近花甲的“临界状态”,毛伟对艺术与“道”有了更深的体悟。

    现在绘画教育多注重从“技”和“术”的角度来训练学生,却缺乏“道”和“义”层面的引导与点拨。作为一名大学教师,以前毛伟也相对注重学生技术的培养,现在则尝试将中国传统文化融入到课堂教学之中。“在中国戏曲学院的教室里,我常给学生讲《弟子规》。在大家的印象中,《弟子规》被定义为儿童启蒙读物,给大学生讲《弟子规》,不理解的人会觉得幼稚。可当我在50岁仔细阅读这本书时,深深被其中对温良人性的培养和自律意识所折服,不到300字,文浅意深长。”在他看来,中国书画家对传统文化应有深入了解,否则笔墨单薄庸俗。“讲《弟子规》只是一个切入点,我希望通过这个点引领学生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和兴趣。”

    画家生活于尘世,难免脱俗沉沦。陈陈相因、流行仿造已成为当代画家的通病。毛伟认为,绘画到了一定程度,便不在于学,而在于悟;不在于技,而在于道。蒙以养正,返本归真,是极少数智者在人生与艺术的高度和谐统一状态下的抉择。

    “画画,画到最后也是做人。我佩服齐白石,乡村木匠出身,德、艺、术三修。虽然身处社会底层,骨子中有不服输的奋斗精神,几十年如一日,一步一个脚印。做人做事,由术入艺,由艺入道。同时我也在思考我的下一个突破点,既属于自己,又相对独特,同时有着正能量、振奋人心的好作品。”

    其实,毛伟就是如此这般一边修律自己,一边有条不紊地做着他该做的事——一句一句地悟,一笔一画地写,一张一张地画,生命不息,笔耕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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