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黄胄先生

    李劲夫先生父辈曾在故宫，自己则在荣宝斋工作过一段时间，后建树于陶瓷。他对书画界颇为了解，近日来访时，我们谈到了故去的老人们。
 
    （一）黄胄先生的混沌

    在20世纪的中国美术史上出现了几位才气型的艺术家，军队中的黄胄与亚明两位先生可以纳入此类范畴。下面，我们先谈黄胄先生。
 
    黄胄先生的作品在现在看来，无疑开了一代画风：气势宏大，点划狼籍；粗中有细，收放自如。文革后有一段时间，他住在军事博物馆的花房里。每当老朋友来看自己时他便异常高兴，非要当场画上几幅过过手心之瘾。李劲夫先生有时跟着父辈一同看望他，黄胄先生大喊：来！过来帮我磨墨！据说先生喜欢用浓墨。那时年幼的李劲夫先生磨一会就不耐烦了，问：好了没有？黄先生答：不行！再磨。等到墨磨得漆黑时，黄先生便在屋子里随手扯过纸准备开笔了。在动笔前，他常手端颜料盘对朋友说：看到没有，这颜料盘就是我的法宝。朋友仔细一看，颜料盘里什么颜料都有！这怎么用？黄胄先生：画画要的就是混沌！颜色要多，只有多才会丰富！（我想他们那一代大画家在画面处理上实在是高明：该多则多，再多也有侧重！清晰便隐藏在混沌里！）
 
    （二）黄胄先生的自知

    “我的画还行，字不行。这是别人（康生）给我写的名字，我经常摹写。原作都快让我“写”破了！”黄胄先生常对友人这样讲。我常想大艺术家、大思想家、大文学家……他们大在哪里？才情？勤奋？还是其他？有一点是绕不过去的，那便是自知、高度的自知。在中国近代美术史上黄胄先生的才情、勤奋、多面、求知欲等是被人们公认的，而他清醒的自我认知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他觉得自己在书法上欠缺，他便于此狠下功夫；他觉得自己在传统上不足，他便钻进“故宫”、“咀嚼”宋元。本来就了不起的黄胄，最终成为了更了不起的黄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