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兼得墨笔设色俱入佳境——赏黄宾虹《雷峰夕照》

　　《雷峰夕照》成扇作于农历己丑（1949年）黄宾虹南归杭州后的第二年，地点在岳坟栖霞岭19号，时年老人86岁。

 　　看风景，也为怀旧。而每每立于西泠桥畔，目光便会落到夕阳西下的虎跑与净慈那一片禅意的山水里，湖光迷濛，山色有无，唯独夕照山缓缓的斜坡上没有了雷峰塔，引起了老人的怅憾。1923年1月，孙中山在广州 重建大元帅府，任命黄节为元帅府秘书长。黄节是黄宾虹挚友，他来到杭州，与黄宾虹及同盟会会员、南社成员诸贞壮晤面畅谈，那一天他们同游虎跑，并在雷峰塔下徜徉。然而仅仅隔了一年雷峰塔就倒掉了。不久，友人徐积余持雷峰塔藏经卷请黄宾虹题跋，他感慨系之，赋诗一首题于其上。两位老友，诸贞壮于1932年去世，黄节也于1935年作古。黄宾虹站在西泠桥上，眼里是风景，心里是往事。

 　　这时友人从嘉善来，持一柄折扇向黄宾虹索画山水。黄宾虹欣然允诺，画的正是《雷峰夕照图》。

 　　晚年的黄宾虹，作山水如入自由王国，信手落笔，却是形意兼得，墨笔设色俱入佳境。此画取景正是由西泠桥上西眺，是黄宾虹烂熟于心的湖上景色。所绘不拘小节，朗朗有神，一塔耸立，“如老僧立斜阳中”，那篇书法如珠玑般美妙的长题恰似这幅山水的远景，把画幅推向纵深。百数十字，说吴越，叙雷峰，展现的是千年历史长卷。从形式上看，山水疏朗，款题密实，若浓云遮天，全图因此愈显厚实。86岁老人写如此精妙小字，在同辈画家中几无所见，即使黄宾虹本人，在他晚年作品中也极为难得。所题正是当年为友人徐积余雷峰塔藏经卷作的那首诗和与黄节、诸贞壮徜徉雷峰塔下那段往事。黄宾虹作画作书不泛泛落笔，以得内涵为上，满纸学养，寓目难忘。

 　　背面书法为陈曾寿所书，两首词，也是关于雷峰塔和湖上的旧事。陈曾寿是光绪二十九（1903）年进士，做过清朝大官，辛亥革命后移居杭州，卖画自给，作此书法时已7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