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画牛也谈牛性

    　我对牛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特殊情感。我见过农人们宰牛的情景。在临刑前，它总是默默地流泪，泪水里流淌着它的委屈和不服。牛的性格，看上去是温良驯服的，传说中佛祖和比丘僧为恶牛说法，使之死后转世到仞利天宫，得须陀还果，从此牛以其温厚忠良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除了任劳任怨，辛勤耕作之外，牛似乎还具有着一种人格的隐喻和象征，连圣人之师，道教之神仙们都有骑牛办事的好传统。比如仙人沈羲常为老百姓治病，功德感动天神。有一天，沈羲和妻子乘牛车往女婿卓孔宁家做客，返回时正好随天仙们的白鹿、青龙、白虎各车到天上去了。四百年后又坐牛车回家看望后代子孙。还有一位叫洪志的神仙，博学高才，在江西庐山学道，常骑着青牛往返，世人称其往来之山谷为青牛谷。圣人老子也是选择骑青牛西去函谷关，在关内太初宫留下了五千言的《道德经》。南朝陶弘景也曾以画牛自喻婉拒梁武帝诏其出山，留下了“山中宰相”的美名。当然，官当得很好，牛也画得很“牛”的莫过于著名的《五牛图》作者韩滉了。作为唐开元至贞元年间的大画家，官至德宗朝右丞相，（长安人、字太冲），从小聪慧，喜欢画画，尤善画水牛，“曲尽其妙”。《宣和画谱》著录韩滉作品三十六件，其中表现农村生活与生产的就有二十四件，曾作过《田家风俗图》、《丰稔图》、《田间移居图》等农村题材的作品。从中大概体现了这位总理级的丞相体察民情，不忘农耕之意，也是他为官理念的显示。据记载，他经常深入山乡，与老农“共商癯田肥料”，这也正是他画牛创作的生活基础。《五牛图》中牛的神情充满了人格化的魅力，甚至可以从中看出其个性与年龄。持卷流涟，我们似乎能感受到五牛的憨诚、隐忍、沉着、执拗的性格。我有一位属牛的朋友，他将《五牛图》张挂在其董事长的办公室内。我想，他是懂得牛的特性对他从商的影响。有意思的是，《五牛图》作为我国最早的纸本绘画作品，纸以麻料制成，即所谓“唐纸”，非常珍贵。在清代曾经入藏内府，乾隆帝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将其从民间搜集到宫中。一九OO年八国联军抢劫北京，《五牛图》被劫往国外，从此它一直飘流于海外。一九五O年初，有消息灵通人士给周恩来总理写了封信，说《五牛图》在香港露面，即将被拍卖。周总理立即给文化部下达了三条批示，最终以六万港元追回国宝。

    　古往今来，牛的形象被喜受它的人们再三图绘表现。不论是嘉峪关的砖画还是敦煌壁画，我们都可以看到许多无名氏的画牛作品。即以大家比较熟悉的唐代名家，除韩滉外，还有一位叫戴嵩的画家也擅长画牛，当时，戴嵩画水牛尤为著名，《唐朝名画录》说戴嵩画牛得“野性筋骨之妙”。不过也闹过笑话，据说，他有一次画了一幅斗牛图，观众大加赞赏，可是偏偏有位牧童看了之后却拊掌大笑。戴嵩觉得奇怪，问其原因。牧童解释说：“两牛角斗时，尾巴是夹在两股之间的，你怎么把它画成摇着尾巴呢？”牧童的善意批评，对戴嵩启发很大。从此他就深入乡间，与牧童农民交友，以造化为师，画艺自然精进不已。

                                                                                       王璧              

2009年新春写于北望园山居海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