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楮墨中的李一
作者:张渝
古之达人,高人一层,只是他情有所寄。于是乎,有以色寄、有以技寄者、有以文寄者。以鲁人之身而入居京华的李一先生,其寄大且广矣——以诗寄、以文寄、以书寄、以画寄。缘其有寄,显隐浮沉也就无可无不可了。亦缘其有寄,《中西美术批评比较》、《中国古代美术批评史纲》、《中国兽纹装饰》、《走向何处——后现代主义与当代绘画》等书便带着李一的名字在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年不无诗意地飘入眼帘,也正是这絮一般的诗性飘飞中,李一成了一个诗性符号,他被编码了。有编码便有解码。尘世之中,李一其人其艺,是否众说不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楮墨中的李一实在是筑基书卷之上的,因了那黄得有些发暗的文化底色,李一的书法即使打破头地往简,帛、陶文等民间书艺里钻,也依旧文香袭人,一句话,他的书法还是书斋里的功夫。故此,李之书法首在一个“文”字。文气之下,其所长的章草便于放宕之中求谨饰,流畅之中求顿挫。然而,弄过后现代艺术的李一,不可能不对他以碑路为主的章草也施以小刀——解构。收在《李一楮墨编》中的《明月清风》一作便留下了十分打眼的刀法。遗憾的是,此刀法李一操持得还不甚熟练,“清”、“风”二字的用笔、造势虽然取自当今行草大家魏启后先生,却不能取而化之,终致予人生硬之感。当然,即便魏启后先生本人大作,亦常被人讥为“病笔连篇”。但是,当今书坛,能如魏先生那样在点划之间刷地放出一道白光来的艺术家,还真是没有第二人。每观魏老书法,我常在冥冥中生出感受武林高手致命一击的感觉——草木未动,山河已变色。以此,李一取魏老之神塑己章草之身不仅无可厚非,而且必读之后快,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路。自然,点划之间,李一要练的功还实在不少,好在来日方长。
人常言,百闻不如一见。几年前,在各类媒体、专著上“李一”这个名字,我早已百闻了,及至“一见”方才知道,他原来的老师竟是我大学时的老师——前山东大学中文系主任孔范今先生。因了这层关系,我与李一的“见”中也就少了隔膜,他那不笑不开口的姿态与表情也就留在了那仅只“一见”的餐桌上。诗人说,人类所有的艺术都在姿态与表情里。
那么,李一的书法是否也如此呢?静穆之中的些许笑意,拙朴之中的几分谦让总让我在他的字里行间牵挂那百闻之后的“一见”。
李一是可隐可显之人,隐显都是一种平常心态。
古人云:“君子之处世,不显则隐,隐显则异,而其存心济物,则未有不同者。”楮墨之中,李一何尝有隐显之异?他只是一个诗性符号,编码在楮墨之中。褒也罢,贬也罢,他殷殷以待的只是读者的解读。当然,楮墨之中,李一亦以之自娱,以之道性情,以之送朋友。若是有人肯出二两白银,那就更好了,毕竟物有所值。(原载《羲之艺报》2002年12月18日)
张渝 艺评家 现任职于西关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