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愿为我们谦卑进步赐福,阿门

作者:程智|发表时间:2013-10-10|阅读(6205)|评论(0)| 推荐(0)
      心悦把风衣寄存在读码储物柜里,只穿着西装,快步从坡道走向宾馆。这是一家中档的城市宾馆。虽说并不是特别豪华的宾馆,但设备还算齐全,很干净,也没有不三不四的客人。餐厅在一楼,还有一个小超市,离车站很近,地理位置不错。

  她一走进宾馆,就直奔卫生间,好在卫生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先坐在马桶上,上了好长时间厕所。心悦闭上眼睛,也说不上是在想什么,就像侧耳倾听涨潮的声音那样听着自己撒尿的声音。完后面向洗面台,用香皂仔细地洗了手,用梳子梳了梳头发,擤了擤鼻子。再拿出牙刷,也没用牙膏,就很麻利地把牙刷了。因为时间不多,省略了用牙线。也没必要那样做吧,又不是去幽会。她对着镜子薄薄地涂了层口红,又整了整眉毛。接着脱下西装,调整了一下胸罩钢丝的位置,把白色胸罩的皱褶抻平,嗅了嗅腋下的汗味,没有味道。然后闭上眼睛,像以往那样念诵祈祷词。那些祈祷词本身没有任何意思,是什么意思也都无所谓,祈祷的本身才是重要的。

  祷毕,睁开眼睛看看镜中自己的形象。没问题。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无懈可击、极为干练的职业女性。背部挺得笔直,嘴角也绷得很紧。只是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略有不配。也许应该拿着轻薄的便携式公文包。但是现在这样反而更像是干实务的。为了万无一失,再次检查了挎肩背包里的物品。没问题。所有的东西均各在其位,任何一样都可探囊即取。

  接下来就只剩下将既定之事付诸实施了。以不可动摇的信念和冷酷无情之心,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心悦把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以便在弯下身子的时候,胸前的**显而易见。如果胸再大点,效果就更好了。心悦有些遗憾地想。

  神不知鬼不觉地乘电梯上到了四层,步入走廊很快就发现了305室的房门。她从挎肩背包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把它抱在胸前,开始敲门。先是轻而简洁地敲,稍等片刻,又再次接着敲,这次敲的稍重又稍硬。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门开了一条窄缝,一个男人脸庞微露,年龄四十岁左右,上着海蓝色西服衬衫,下穿灰色法兰绒西裤,使人感觉到一个商人暂且脱掉了西服,解下了领带的室内氛围。一双流露出颇为不快之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大概是睡眠不足。看到一身职业套装打扮的心悦,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意外,或许他以为是来给室内冰箱补充饮品的服务员。

  “不好意思,打搅您休息了。我是宾馆的经理齐秦。因为空调设备出了问题,我来检查。我可以进您的房间打扰5分钟吗?”心悦面带微笑,口齿伶俐地说。

  那个男人不高兴地眯起眼睛,“我正在处理重要的紧急工作。再有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出门,你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啊?再说现在这个房间的空调好像也没啥问题。”

  “非常抱歉,因为这是关系到漏电的紧急安全确认,我想尽快查完,现在正在逐个房间检查。如果您能合作,用不了五分钟就结束。”

  “真是没办法。”男人说着,啧了一下舌。“我就是为了工作不被干扰,才特地租的房。”

  他指着桌上的文件。那里堆着用计算机打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图表,可能是正在准备今晚开会所需要的资料。有计算器,便笺上罗列着很多数字。

  心悦知道这个男人供职于和石油相关的企业。是在中亚国家搞设备投资方面的专家。据所提供的情报,这名中年男子叫童胜超,在该领域是行家里手名字也是响彻亚洲石油业,这从他的举止也能看出来。他生长环境优裕,有着高收入,开着保时捷。他有一个被娇宠的童年,有海外留学经历,能说流利的英语,对任何事都充满自信。而且无论何事,都不能容忍别人向他提出要求,对批评也不能容忍。如果对方是女性则更是如此。另一方面,自己对别人提出什么要求,却毫不在乎。即使用高尔夫球杆把妻子的几根肋骨打折,对他也无关痛痒。他认为这个世界就是在围绕着自己运转,觉得要是没有他,地球都不转了。如果有谁妨碍或否定了他的行动,他就会发火,而且是火冒三丈,能把恒温器都烧掉的那种。

  “给您添麻烦了。”心悦面带明快的职业性微笑说道。为了造成既成事实,她将半个身体挤进了房内,一边用后背抵住房门一边打开文件夹,用圆珠笔在上面填写着什么。“请问,您是,是童先生吧?”她问道。虽然看了很多次照片已经记住了他的长相,但事先确认没有搞错人总是没有坏处的,万一搞错了人,事后将无可挽回。

  “是啊。童胜超。”男人用简慢的口吻回答,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仿佛说,知道了,要干什么随你的便吧。他一只手拿着圆珠笔走到桌前,重新拿起了刚才在读的文件。原封未动的双人床上胡乱扔着西服上衣和带条纹的领带,看上去都是特别高档的货色。心悦肩挎背包,径直向衣柜走去,她事先打听好了空调的开关面板就在那里。衣柜里面挂着用柔软面料制作的军式风衣和深灰色羊绒围巾。行李只有一个公文皮包。没有替换的衣服,也没有化妆包。大概是没有在此住宿的打算。桌上放着一个叫客房服务拿来的咖啡壶。青豆佯装对开关面板检查了三十秒左右后,向童胜超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合作,童先生。这个房间的设备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我一开始不是就说这个房间的空调没问题嘛。”童胜超头也不回地用生硬的腔调说。

  “哎,童先生”青豆怯怯地说。“对不起,您的后脖子上好像沾上了什么东西。”

  “后脖子?”童胜超说着,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后面,然后稍微擦了擦,接着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什么也没有啊。”

  “不好意思,稍微打扰您一下。”心悦说着靠近了桌子。“我能挨近看看吗?”

  “啊,可以。”童胜超露出不明就里的表情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涂料之类的东西。发亮的绿色。”

  “涂料?”

  “不太清楚。从色泽看就像是涂料。对不起,我能用手碰一下吗?说不定能拿掉。”

  “噢”童胜超应着,向前弓下身子,把后脖子朝向青豆,看似刚理过发,后脖子没有头发遮挡。青豆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迅速探寻到了那个部位,然后为了留下记号,用指尖轻轻地压在那里。闭上眼睛,确认手指的感触准确无误。对,在这里没错。本来应该再慢一点花些时间确定,但是没有那么多空闲,要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力作好。

  “对不起,您能保持这个姿势先呆着别动吗?我把包里的手电筒拿出来,因为在这个房间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

  “涂料怎么会沾到这个地方?”。

  “不清楚。我马上就检查。”

  心悦把手指轻轻按在男人后脖子的一个点上,同时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塑料硬盒,打开盖子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一只手灵巧地把布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小巧的像冰锥一样的东西,全长十公分左右,木制的锥柄小而结实,但它并非冰锥,只是形状作得像冰锥,不是凿冰块的工具,是她自己设计并制作的。顶端如同缝衣针一般尖锐,为了防止锐利的针尖折断,把它扎在了一块小的软木片里,是经过特别加工,柔软如棉的软木。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取下软木,放进口袋里,然后将裸露出的针尖放在后脖子的那个部位上。好了,稳住。这里可是关键。心悦告诫自己。哪怕是十分之一毫米的误差也不允许,如果稍微偏离一点点,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

  “还没完啊?要弄到什么时候啊?”男人焦急地问。

  “对不起,马上就完。”心悦答道。

  别着急,转眼之间就会结束。她在心里对这个男人说道。再稍等一下,然后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关于石油精炼系统,关于重油市场的动向,关于给投资集团的季度报告,关于预订到安哥拉的机票,还有暗地里给政府官员的好处啦,送给情人的礼物啦,这些统统都不用想了。这些事情一直想来想去的也很累吧?所以对不起,请再稍等一下,我正在集中注意力认真工作,因此别打扰我啊,拜托。

  一确定好位置,下了决心,她就把右手手掌举到了空中,屏气凝神,稍顿片刻,手掌“噗”地一声对着木制的手柄落下。不是很用力。如果太使劲,针就会断在皮肤下面。不能把针尖留下。要轻柔地、爱怜般地,以恰到好处的角度,恰如其分的力度,落下手掌,任由重力自由下落——“噗”地一下,细细的针尖就自然而然地被完全吸进了那个部位里,很深、很滑,而且是致命的。重要的是角度和用力的方法——不,倒不如说是不用力的方法。只要注意这点,剩下的就如同针刺豆腐一样简单。针的前端穿透皮肉,扎到脑子下面一个特定的部位,犹如吹灭蜡烛似地使心脏停止跳动。一切都在这一刹那间结束,还没过瘾。这事只有心悦才能胜任。靠手摸找准那么微妙的穴位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但她能做到,她的指尖具有那种特别的直觉。

  男人发出“呃”的一口吞气的声音,全身的肌肉抽搐般地收缩。在确认这一感觉后,她迅速拔出针,随即用事先备在口袋里的一小块纱布按住伤口,以防出血。针非常细,而且扎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即使有出血,量也极少,即便如此,也容不得半点疏忽,不能留下血痕。一滴血也将是致命的。小心谨慎是她的长处。

  童胜超一度紧绷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松弛下来,如同皮球撒气的时候。她一边用食指按着男人后脖子上的伤口,一边让他的身体趴向桌子。脸枕在文件上面,侧趴在桌上。他的眼睛睁着,流露出吃惊的表情,仿佛最后目击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神中既无胆怯,也无痛苦,只有纯粹的惊讶。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但是发生的是什么,却无法理解。是痛楚?是瘙痒?是快感?抑或是某种启示?连这些也不知晓。世界上有各种死法,但大概没有如此安乐的死法。

  对你来说可能是太安乐的死法了啊。心悦这么想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太便宜你了。也许我应该用5号铁质球杆把你的肋骨打折两三根,让你好好尝尝疼痛的滋味,然后再一下子结果了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只配这样痛苦的死法,因为实际上这就是你对你妻子干的事。但遗憾的是,对此我没有选择的自由,交付给我的使命是,人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男人迅速而准确地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现在我完成了这一使命。刚才这个男人还活生生的,但现在已经死了,在他本人还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就跨越了生和死的门槛。

  心悦用纱布按住伤口整整5分钟。以不会留下指印的力度,非常耐心地按着。其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表的秒针,这是漫长的5分钟。如果此时有人推门而进,看到她手持细长的凶器,一只手的手指按着男人的后颈,那就全完了,无法抵赖。也许服务生会来取咖啡壶,没准儿现在就会有人敲门。但是这是不能节省的重要的5分钟。她为了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静静地做深呼吸。不要慌,不要失去冷静,必须还是平时那个很酷的心悦小姐。

  能够听到心脏的跳动。她知道自己分裂成了两半儿,一半儿在很酷地按着死者的后脖子,而另一半儿胆战心惊,想抛下一切,立即逃离这个房间。我在这里,但同时又不在这里。我同时在两个地方,虽然违反爱因斯坦定理,可没办法,这就是杀手之禅。

  终于过了5分钟。但是心悦为了慎重起见,又增加了一分钟。再等一分钟,越是紧急的工作越要小心再小心。她一动不动地捱过了感觉特别漫长的沉重的一分钟,然后不慌不忙地松开手指,用小手电筒查看伤口,就连被蚊子叮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用极细的针扎脑下部的特别穴位,引发的结果酷似自然死亡。在一般医生的眼里不管怎么看都只能是心脏病发作。在伏案工作时由于过度劳累和紧张,突发心脏病,停止了呼吸。看不出有不自然之处,也看不出有解剖的必要。

  此人虽然很能干,但有点工作狂。就算有高收入,但人死了,钱也没用了。即便穿阿玛尼西服,开保时捷,其下场也和蚂蚁一样。工作,工作,毫无意义地死去。就连他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这件事不久也会被遗忘。可能有人会说,年纪轻轻就死了,真可惜。也可能没人说。

  心悦从口袋里拿出软木,把针的前端扎了进去。将这个纤细的工具重新用薄布包好,收进硬盒里,放到背包的底部。从浴室里拿出手巾,把留在房内的指纹全都擦干净。留有她指纹的只有空调面板和门把手,手没有碰过其他地方。然后她把毛巾放回原处,把咖啡壶和杯子放在客房服务用的托盘里,拿到走廊上。这样来撤咖啡壶的服务生就不会敲门,发现尸体的时间就会被相应推迟。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在这个房间发现尸体,顺利的话将是在翌日规定的退房时间之后。

  如果他没有出席今晚的会议,人们大概会往这个房间打电话,但是没人接电话。大家感觉奇怪,可能会让客房经理打开房门,或者没让打开房门,这要看事情的发展。

  心悦站在洗漱间门口的镜子前,检查服装有没有乱,把衬衫最上面的纽扣系上,已经没必要让人窥视胸前的**了。那个一钱不值的混蛋连个正眼都没瞧我。在他的眼里人到底算什么呢?她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手指轻轻按摩脸部的肌肉,使其放松,对着镜子莞尔一笑,露出刚请牙医研磨过的洁白牙齿。好了,我现在要走出死者的房间,回到平时的现实世界中。必须调整一下气压,我已经不是冷酷的杀手,而是一个身穿漂亮西装、笑容可掬的干练的职业女性。

  心悦把房门微开,四下张望,确定走廊里空无一人后,哧溜一下从房内闪身而出。没乘电梯,从楼梯步行而下,经过大厅时也无人注意到她,挺直身子,目视前方,快步前行。但是走路的速度并非快得引人注意。她是职业杀手,而且是近乎完美的职业杀手。如果胸再大点,可能就是无可挑剔的完美职业杀手。心悦有些遗憾地想。眉头再次微蹙,没办法,只好在现有条件下去干了。
go husband cheated wife click here
dating a married woman unfaithful wife when a husband cheats
评论(0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