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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潜诗文的原初性、沉醉性、自由性

作者:雷家林书画|发表时间:2019-01-15|阅读(229)|评论(0)| 推荐(0)

陶潜诗文的原初性、沉醉性、自由性


陶潜诗文的原初性、沉醉性、自由性

“连林人不觉,独树众乃奇”。此陶公之诗句,形容自己的诗文再适当不过,中国的诗文总是由平淡而绚烂,然后绚烂而平淡的格式中反复地轮回,先是平常如《诗经》中的那些明白如话的诗章,按钱穆的说法,今天的中国人读它(对于大陆与台港来说可能得繁体与简体的转换),其实一点不困难,象“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连七八岁的童子读它亦能知道是啥回事,而西方的一些国家对于自己的传统文字比如英国,今天的英国人读莎剧,那些古老的英文还得翻译才能读懂。

      明白如话,清新自然的风格如出水芙蓉,读来让人没有迟涩凝滞的感觉。这些原初风格的诗章被后来辞藻华丽的赋诗取代,在屈原的楚辞中的华丽堆叠还不是很严重,后来的就不堪入目了,但总有自然清新的风格出现,建安风骨算是一种回归,在陶潜时更是如此,仿佛诸多诗家者流看重词藻的堆叠,如连林一片,容易引起视觉疲劳,而陶公诗文远离此一片连林,悠然于南山一处,独立高标。这其实是陶公对诗文原初意义的理解,诗文是作什么的,不是粉饰太平,不是取悦于官场庙堂,而是言志言心,散发自己的灵魂底蕴,展示人原本来的存在,他在作诗,他在吟唱,其实他找到他在这个天地间的感觉,所以他的用词,并不必过度的华丽词藻堆叠,有时华丽古奥的词藻十分让人累人,所以陶公读书好之不求甚解,一切与清新自然风格相左的字与词越过而不理睬,因为他知道他自己不会用上那些累人的东西。确实,远古的人作诗,只是天然的抒发自己的心境与情感,他们吟唱着,他们开心着,忘记与自然与氏族间斗争时的烦忧,获得放松与心灵的安逸,尤其是与性与对偶相关的作品,情爱的作品,让人快乐无比,当然还有田园的景观诗章,尤其是田园的诗章,为陶公所钟爱,成就一大杰出的田园诗人。原初性的洗涤人类长大后带来的纷繁,驳杂,一团乌黑的心理,回到那个原本状态,不仅是心理回归,连诗文的技法,更倾向本来的意味,不过太多的粉饰,朴质无华,纯真的心理与清新无邪的文字是相合拍的,或者是和谐的,或者是团结统一的。

      “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再简单不过的诗句,没有一个生僻的字眼,却会成为千古的句子,这只是出自陶潜之手,而非其它诗家之手,这就是连林与独树的区别,但并不是每个人,甚至草根人能够写出的,因为作此妙句,得有相当的心灵底蕴方可为之,而且陶公的心境,抛弃世俗累人官场时的心境,十分的怡然,是逃出世俗牢笼后的心理放松,当然这还不够,还得借助酒的作用,完全的沉醉在一个美妙的心理境界中,这个壶中日月长的世界中,能够获得真如的感觉,这样方能写出天然美妙的诗章来,这种思无邪的心态下的感觉,并不是世俗的人常常有之,常能得到之,有时得与天相契合,灵感的来袭,有时确实借助酒精的帮助,陶公好酒,一个彻头彻脑的鬼,借助酒的力量让他与人世更加的远离,与连林更加的远离,所以他虽然结庐在人境,心早已离开,沉入他的秦人村,桃源胜境。以此心境作诗,能不天然无邪,能不怡然自乐,能不如羲皇上人,北窗与南窗的快哉斯风,总能吹入其胸襟与怀抱。

      以酒为名作的诗在陶潜诗篇中不在少数,可以说是相当的美妙,这其实亦是酒的魔力附着在一个伟大的诗人身上,他的诗,确实是由酒泡着的,这个酒,恐怕还是以菊花为佐料,当你品时还有淡淡的菊香的感觉,人淡如菊,诗的风格如菊但不淡如水,而是如酒一般的浓郁,有无穷的至味,当你品它的那个感觉,也只能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这样你实际陷入南禅的意味中,心理中能够获得无上的妙旨。

      陶公年轻时并非没有猛气,只是当他真正体悟人生时,如同佛子,抛弃红尘世界般抛弃官场,回到自己的田园,不仅仅是自然的田园,亦是心灵的田园,他种豆南山,那只是解决他低限度的生理需求,而他致力于诗意的田园,却是修炼自己的心灵境界,南山寄空琴,他有时会觉得词句累人,何况华丽的词藻呢。所以有时他的最妙的东西,还不是诗,还是空琴的无声无言,那里面亦有他心灵更多的寄托,禅宗此时而没有出现在中原,但竹林七贤的作派,还有陶五柳的行事风格,已经有禅的意味了,只不过是天然的感觉罢了。

      陶潜的时代,不是平和时代的中原,政局的不安让他更加觉得应当回到的不仅仅与官场远离的田园,而且还得进入与人境相远离的世界,如是陶潜在他的《桃花源记》中表达这种想法,这个想法确实类似西方的乌托邦,在桃花源的世界里,是一个秦时避战争的一群古人们找到一个另一天地的世界,这个世界与人世完全不同,虽然沿着桃溪能够找到它的入口,却是一次性的,从此永远地不再与人间相关联,但这个世界的情形已经流传到人间,为更多想远离连林的人们所向往。文章中的描绘其实大家十分的熟悉,我就不花笔墨,但我们理解这个桃源境界不能单纯理解是一个秦人们避难的地方,而应当是陶潜给古代中原的文人,寻找一个心理的安乐图,果然他的诗章的影响,已经是任何诗人无法比拟,恐怕后世诗人画家,还有其它艺术家,都会坠入陶潜造的境界中去,或多或少地坠入。王维会坠入,李杜会坠入,宋代倚声家会坠入,元散曲家会坠入,往后的更多,不仅其境界会坠入,连他自然清新,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语言风格,同样会影响后世杰出者,仿佛前世后身,就是陶公不断地再世或轮回。

      陶潜的诗章是在心灵自由性的状态下发生的,归去来啊,陶夫子唱道,其实干尘事俗事虽然能糊口,却没有自由的心境可言,对于诗文创造是没有益处的,所以他的心灵田园与家乡的田园将荒芜,得挂冠而归了,何况那些大他几级的上级要他晋见呢,这不合伟大诗人的性格,不合诗人高高在上的心理状态,所以,归鸟回到旧林,池鱼游回故渊,这样才对,这样才自由,虽然他得干农活了,但心理的压力并没有为官时大,而且他与夫人孩子在一起,天伦的快乐更加分散了生计不足带来的烦忧。

      问题是在农家虽然乐,但田园并不是十分的美妙,有时的邻居一家死没不复余,亦会带给他的伤感,五个崽不好笔纸同样让他忧心,不过总之相对于险恶的公事时,还是自由了些,放松了些,所有良好的诗文出现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才华喷发,中国文学史上出现一座耀眼的巨星。

      陶潜的潜意识里,其实说白了,或者用明白如话的词来说,就是--“回家”。当然不仅仅是回到生长的那个家里恐怕还有另一个家,灵魂的家园,所谓的灵魂的家园,其实陶元亮已经在《桃花源记》中展示了,只在于你如何的理解,回到原初的那个家,心灵的归处,但又不是千年不复朝了那个家,心灵的安逸之境全在自己的自由心态,远离心态,放松心态,怡然心态,这种心态在于自身的修炼体悟,他人无法的替代。

      不仅仅诗的境界揭示了回家的感觉,连用词的明白如话,却又如酒而非一般的浓郁,同样是回家的感觉,与远古无邪的诗人相契合,找到远古诗人原有的感觉。清代的陈三立的诗还能让读者不太费力,他的有些儿辈作诗,生僻滥用,让人容易失去对诗歌的兴趣,文人的通病其实是买弄技艺,却忘记诗文原初的本质与意义,变得远离纯真而失去自我,失去诗的原本意味与韵味。

      李白亦云“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多少诗人想到的是回家,但他们是飘泊在外,却是身在外,心在家,在外追寻的就是心灵的家园。同样他们作诗尽可能不用生僻之词藻,做到清新自然如芙蓉出水,平淡中见奇崛,这样才有独树奇崛的感觉。

      汉赋中往往过分的华丽,但如果在华丽堆中突然出现一段自然清新的句子,其实此赋文,多少便成为不朽,象“千人唱,万人和。”的句子从华丽堆中露出,便是奇崛于连林的感觉。

      回家便有了自由,灵魂的回家便有了灵魂的自由,自由心境是远离尘世人境的心灵,是获取优秀艺术品的心境,陶潜后世的性灵说,亦是说心境的妙处当在自由--这就是归鸟与池鱼回到旧林与故渊的心境。(家林论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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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援单位:北京黄楷夫工作室

 

文中图片简介:

【名称】明 仇英 桃花源图卷【年代】明代【简介】纸本重彩,33.0cm×472cm。美国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藏。

张丑在《清河书画舫》中对其评价说:仇英画“山石师王维,林木师李成,人物师吴元瑜,设色师赵伯驹,资诸家之长而浑合 之,种种臻妙”。明董其昌题其《仙弈图》谓:“仇实父是赵伯驹后身,即文、沈亦未尽其法。”此卷师法唐宋,工整繁密,明丽古雅,允称合作。董文敏虽扬南抑北,于仇实父亦不得不叹赏有加。(此段文字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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