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禅意 心造漆墨—读髹漆诗人乔十光之作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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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达50年的漆画创作中，乔十光以强势的艺术感知力在艺术上执著追求，坚持不懈，苦心钻研，最终成功地驾驭了现代审美理念下漆画艺术特殊的语境，并彻底领悟了髹漆之根本精神，寻觅到了前航的坐标。艺术评论家邵大箴称乔十光“为漆画艺术而生”，即为绝好之评价。他的辉煌业绩，是与他的巨大的付出和不懈的努力分不开的。如今，乔十光的名字已成为中国当代漆画艺术探索和发展的代名词，他的艺术探索之路，也正是当代中国漆艺可观发展的一个缩影。

　　乔十光的漆画艺术具有高雅的风韵和与众不同的精神内涵，并蕴蓄着静谧与永恒的气质，总体来说，他的漆画有以下特质：

　　一、基于现实之浪漫

　　乔十光是一位善于思考，勤于实践，生命不息，探索不止的艺术家。他有着开阔的艺术视野和深度的学术追求，有着开拓创新的精神和意志。乔十光的漆画艺术便是这种精神作用下的产物，可以说，他的作品就是他的胸中所有，也是他的“心电图”。

　　乔十光的漆画艺术有一种显著的特征，那就是现实之中见浪漫，浪漫之中又不乏现实意味。现藏于中国美术馆的《南海鱼女》(1977年)、《泼水节》(1978年)和《青藏高原》(1984年)等作品，不论从构图、色彩和人物形象的塑造来看，还是从其表现的意境和气韵来讲，都具有乔十光漆画艺术的典型气质和风采。毫无疑问，这些作品题材都是来自现实生活，是作者深入生活，大量写生，反复构思，精心制作的成果，但在表现效果上，乔十光追求的是抒情诗般美妙的韵致和意境。

　　意大利文艺复兴以后，在绘画艺术中建立起来的科学造型观和表现手段，为人类绘画艺术再现客观世界物象提供了可靠的依据和有力的保障，伴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在提高艺术家创作技巧的同时，绘画艺术步步逼近照相术，将客观的再现世间物象推向极致。然而，艺术与科学的不同使命，使得它走向揭示人类情感世界奥秘的境界，这种妙不可言、变幻无常的“心智之国”，的确难以用科学造型的手法去再现。因此，乔十光的漆画犹如他本人的心灵写照，将胸中所有跃然漆画，充满写意风采和音乐般美妙的韵致。所以，我认为，乔十光是一位出色的“髹漆诗人”，他的漆画充满诗意。如同艺术评论家夏硕奇所说：“乔十光有一种抒情诗人的气质，他善于以诗化了的心灵去感知生活中的诗，又善于通过优美的艺术形式去表现他所发现的诗意。他的艺术魅力既来自于他的艺术触觉的敏锐与细腻，又来自于他的手法的微妙与熨贴。”

　　二、基于传统之现代

　　髹漆是东方独有的，也是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深邃的文化底蕴。如何坚守以天然漆为原料，并以中国特有的髹漆手法来表现当代社会题材，反映当代人的精神面貌，赋予古老的技艺以时代气息，成为乔十光漆艺探索的重要课题。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他广闻博览，悉心探研，采众家之长，终于形成了静谧而深邃，清雅而凝重的“乔氏风格”。

　　乔十光切实做到了温故知新，借古开今。一方面，他坚持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理解和体悟，另一方面，又不断开拓和创新表现技艺，为当代中国漆艺的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他善于在传统文化中发现现代艺术的表现元素，并成功地运用于创作之中，真正达到了“风筝不断线”的境界。他有开阔的视野，善于从姊妹艺术中汲取养分，在传统的基础上，充分借鉴西方现代艺术中的审美理念和抽象形式，形成富有装饰意味，显著形式美感，情趣隽永，格调清新的艺术风格。对此，艺术家吴冠中曾给予了中肯的评述：“乔十光将现代生活引进了漆世界，或者说将漆画引进了现代审美领域。这关键在于提炼现代生活，推敲形式法则，并如何使之与漆工艺之特性融为一体。”我们不难从乔十光的《南海落霞》(1979年)、《南风屏风》(1984年)、《水鸟》(1985年)、《象脚鼓声》(1986年)和《甘孜寺印象》(1995年)等精美的作品中，领略他借古开今的风采。在其充满激情和生机盎然的画面中，留给观者无限的遐想空间。丰富多变的色彩和律动的构成中，透出了幽静而深邃的气氛，充分展示了乔十光深厚的艺术造诣和精湛的髹漆技艺。让人感悟出完美和精致的魅力所在，它们像一篇抒情乐章，令人体味到灵动和神韵的旋律如何在画面中被显现出来。想必，这种感觉就是乔十光漆画艺术的特征之一，也是他的人文情怀和艺术精神的生动写照。

　　三、基于精微之美妙

　　艺术之精妙，在于表现语汇之精确，表现技艺之精湛，表现内容之精深，还在于特性本质之强化。乔十光的漆画艺术，即为尽显此特征之典型例证。他注重材质，谙熟工艺，崇尚技艺，表现精妙，充分彰显了漆艺的独特魅力。同时，在乔十光的作品里，多种题材和多种技法，皆成为他抒发个人情怀和倾吐心声的媒介和载体。

　　乔十光经过艰苦卓绝的探索和长期的实践，不仅熟悉和掌握了传统髹漆技艺，而且进一步拓展了漆画技法的表现力和自由度。诸多传统技法如描绘、镶嵌、变涂等，在他的手中都得到了可观的发展，并创造出一批又一批独具魅力的漆画艺术作品。正是对生漆的特性和漆艺技法的娴熟把握，才使得乔十光在进行漆画创作时如此游刃有余，得心应手，并成功地创造出符合自己表达意志的漆画语汇来。基于精微的精妙，可谓乔十光漆画艺术之典型符号。当我们在欣赏他的《澜沧江畔》(1992年)、《江南春色》(1996年)、《信徒》(1996年)和《万泉河》(2006年)等作品时，不禁要为其艺术之精妙而感慨……

　　艺术之精品，有其独特的准则，即艺术上的出彩首先基于技术上的精湛。因此，笔者认为，乔十光漆画艺术的成功，首要是其技术上的成功，没有这个最根本的成功，其他便无从谈起。必须承认，漆画艺术作品之精妙，在于其制作技能和艺术表现的完美结合，漆画艺术中的“技”和“艺”永远不可分离，只有二者的高度统一，才是漆画艺术创作之灵魂所在。

　　四、基于民族化之国际化

　　乔十光是“东方之美”的讴歌者。他的艺术具有浓重的东方风韵和中国气派，他的用色与技法表现十分符合“中国风格”。他的艺术风格，不仅具有浓郁的民族气息和鲜明的地方色彩，而且也弥补了传统绘画难以生动地表现现实世界的缺陷。

　　乔十光十分重视对本土文化和民族艺术的探索和借鉴，并且对优秀的传统艺术有挥之不去的依恋情节和坚定的认同意识。在其漆画作品中，不难看出他深厚的现实主义绘画功底，但更重要的是，他驾驭漆艺材质，并利用丰富多变的髹漆技艺和绚丽的色彩，在漆画上演绎出具有东方神韵的中国风格，实现了在绘画艺术中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的完美结合，赋予传统的漆艺以清新的现代气息。他的《福建线面》(1963年)、《交融》(1985年)、《红蓝底色的人体》(1995年)和《九寨秋韵》(1996年)等作品，充分彰显了上述特征，可以看出乔十光不屈不挠的探索精神和艰辛艺术之旅的轨迹，亦可感受到国际化与本土化相结合所迸发出的绚丽光彩。

　　今天，我们身处电子时代、信息时代，在我们的生活愈来愈被格式化的状态下，当我看到乔十光充满诗情禅意的漆画艺术作品时，不禁屏住呼吸，被那静谧而幽玄的氛围所吸引和触动，顿时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和陶醉……

　　(作者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乔石光艺术简历

　　乔石光，生于1937年1月，1961年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读研究生，开始研究漆画，到我国著名的漆器之乡——福州拜漆器匠师为师。毕业后留校任教，长期从事漆画的研究、教学和创作。两次在中国美术馆、十余次在日本、法国等地举办个人漆画展，作品多次获奖并被中外多家博物馆和私人收藏。

　　主编有《中国现代美术全集•漆画》(人民美术出版社)、《中国艺术教育大系•美术卷•漆艺》(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中国传统工艺全集•漆艺》(大象出版社)。

　　出版有《乔十光漆画集》(福建美术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漆画技法与艺术表现》(湖南美术出版社)、《谈漆论画》(人民美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