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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庄生之章,悟为艺之道

作者:雷家林书画|发表时间:2019-01-18|阅读(266)|评论(0)| 推荐(0)

《庄子》一书的影响,是很难道尽的,作为《老子》后的另一个道家的言说,与《老子》一样,所论之物不仅仅是道的范畴,具备普遍的意义,《老子》原本不立文字,所以立文字是被迫的,这是因为好事的关尹的要挟,根本的原因是“道”是不可言说的,人生在世,诸种烦忧,万般无奈,总得有个明灯的指引,诸子百家的言说其实就是应此种人生的形势而生,一篇《庄子》,与《老子》一样,包罗万象,为艺者,为文者,为兵者,为政者均可获取指示与引导,进取者,失意者均能获得平衡,并非儒家者流不可读之的,“道”是庄子最为深刻的言说,当然还有相对论,养生的道理,宇宙的无穷无尽,大小境界的区别,超脱世俗而入涅槃的飞升境界等等。
    庄子是一位机智的思辨者,或者是一位沉思者,他的思绪其实是十分的美妙而浪漫,想象的丰富,气魄的宏大,这其实是开篇的气势是十分的夺人,从天池到南冥的大鹏展翅,唤起的是读者的心理从拘束到抒展,一开始就给小气者以大气的感染,而大气者更增宏大超远的胸襟。《逍遥游》篇所说的地理山川,其实就是商朝时代那段风情,北方大漠穷尽之处,名为天池,就是今天的北冰洋,有鲲者,相当于鲸一类的大鱼,而大鹏,亦非山鹰之类的禽鸟,而是有恐龙时代的那种巨大飞升之禽鸟,否则称不上翼若垂天之云。大鹏从北越过而入南冥,南冥者,其实就是浩瀚的南中国海,今天的九段线的范围内。
    我们的古先人,说大道理,不出我们游历的视线范围内,并非完全的想象,总有真实的地理山川的依据,不畏艰难地游历广大之中国(中原),行万里路,胸襟广博是自然的的事,为文章同样展示此种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心理气魄,此文章一开始,对于为艺者,获得的启发是博大而精深,当然不仅是博大精深,还有的自由的精神,独立的品格,这从大鹏鸟的作派中展示出来,孤独的飞行者,其实亦是真正为艺者的写照,飞行者是空军,视野的广博是陆军无法拟的,步行的人,所视的境界仍然有局限,所以今天的为艺者到世界各地,从空中观察,优于古人,但心灵是否有古人那般的宁静沉着,思绪的简洁精深,却不好说了,今人最大的难处是世界纷纷,牵制者多,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杂念多,心理静寂的状态少,所以有时所作之作品,在某种意义在难以越过古代,比如宋画的精致广大,今天的画者其实是很难超越的。
    大鹏大知大视,其实还有小鸟小知小视的对比,还有其它篇章的井蛙与海龟的对比,这里面有视野的 问题,亦有心胸的问题,庄子的赞美是大,大美,亦是为艺者应当的追求,当然所谓的大,只是道大为先,形式与题材的大并不一定,否则你无法理解林风眠等人的“小”是如何的能获取观者的欣赏与赞许。那是道大,胸襟的大,以小展示大,展示炼狱般的心灵苦痛,爱的渴望,还有大鸟的情怀。
    庄子在《养生主》中说了一个庖丁解牛的故事,其实就是讲道与技的关系,技当然不可忽视,但为任何事务的最高境界其实是道,悟道的庖丁可以转换任何行业的人,为艺者如果是庖丁,当如何呢,同样是得重视道的体悟:“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目无全牛的心境究竟是什么样的,其实仍然得体悟,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道大于技,技虽精无道便无应当有的艺术境界,总是有欠缺的,不仅为艺如此,为文,为兵,为政,为各行各业亦如此,说道时不少一个神字,“神遇而目不视”用心来解牛,用心来创造艺术,用心如一去指挥战争,用心却治理家邦,这个神,有个人的,有天地的,天人合人的境界,便是各行业的应当境界。
    忽略各行业不论,单纯的说艺术的道大,其实可以从古往今来的艺术家的实例中获取证明。如果为技,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不算多亦不算少,有年者,三十年五十年的技法深入,亦不算多不算少,永恒的艺术品不一定是有年者创造的,许多的为艺者,往往不超过四十岁,有三十七岁现象,当然还有更短暂的,西方的凡高,修拉,东方的王希孟,朱瞻基,诗人中的李贺、纳兰容若,年都不长,留下的作品技并不至极处,但他们作品的永恒,其实是就在道的体悟,道大,境界大。
    对于凡高的画,任何一个当今的艺术院校的学生,单纯从技法上比较,都不会输于凡高,问题是他们的艺术能与凡高比吗,当然不能,贫穷的凡高在法国的南方乡村,等待弟弟提奥的援助,除了面包颜料外,就是书籍,这正是凡高获取道的重要来源,读过凡高日记的人,会觉得他的文采,强过他的画,确实,凡高的伟大其实在心灵的博大,思想的精湛,而不是技法的惊人,当然他的技法是有创造性的,画前面画者不曾画过的厚堆集油彩法,堆成一种浮雕的感觉,画出的一种装饰味的线条排列,十分的有趣,还有东方情调的色彩,用油彩勾勒轮廓的作派,是先他的画者没有的,但这不是他动人的地方,而是灵魂的跳动的,对太阳的赞美与表现,对寻常物以情感的展示,画他的所想所思而非所见。道的来源并不仅仅在阅读,还有其痛苦的人生经历,凡高首先是作为个牧师,那是他最先的职业,不过他后来是用油彩布道,他的画,其实是他的圣经,观他的画获得的东西,观者能够获得的共鸣,因人而异的,9-11后美国的国民曾经观凡高的画展,获得的激动超过平常,其实亦是美国人获得痛苦人生经历后,更能理解凡高的作品所产生的魅力。
    诗人李贺连三十年的光阴都没过,但他的诗章,至今如明珠在暗夜中闪光,李贺是用尽一生心血写诗的人,他的诗,常常被一些后代的诗人贬损,因为诗律不完善,或者说是技法上的不完美,但李贺的诗章的惊天地泣鬼神,有谁能赶得上呢,他的一泓海水杯中泻,遥望齐州九点烟的境界,又有谁能胜过呢,单纯从诗的视野博大精深,还想象的奇特与丰富,是前不见古人后无来者其实是不虚的。
    高明的艺者,与其穷一生探索技法,不若穷一生悟道体神,这样是行云流水任其自然,而道法自然,所以你不仅读古代的黄卷遗篇,更应当行路万里,获得天地是大观灵气,此非技法所能获取的。庄生梦晓迷胡蝶,当你悟道体神后,是什么样的状态呢,庄子在《齐物论》中说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一个痴情为艺者,到了一个忘我超然的境界,诚如庄子说的周与蝶,人与蝶,不分彼此,融合无间,此其实是天人合一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庄子是相对论者,或者是后世西方相对论的鼻祖,他的哲学思想,其实是无穷大亦是无穷小,无尽无有边际,时间从来处无尽,向往处亦无尽,确实人处世上沧海一粟,所以为艺者不得自大而能放得下,放得开,这样一来,胸襟便会自然的开阔起来,拘束会解放起来,对于艺术的追求会精湛深远起来。
    元代张可久的散曲中有诗云:“赋庄生秋水篇。”中国的文人在不能进取的时代,庄子的篇章是绝妙的心灵疗药,但《秋水篇》其实是谈论道时进一步的深入前面的《逍遥游》论述,也就是逍遥游着重境界的高远,那么秋水篇着重境界的精深了,文章用河伯与北海两神的对话,说明境界的广阔幽深在视野,不得自我的封闭,识者视野远时,不会如井底之蛙,艺术亦不会境界局拘,象四川的陈子庄(注意这个名字,顾名思义,与庄子有点意味关系),所处地偏于西部四川一隅,所图景色在家山寻常之景,不若海龟的林风眠、吴冠中诸人,不过陈子庄的向隅而泣,只是题材的局限,并不是道的局限,阅读与痛苦的经历使他获得的道大,画之气旺亦大。
    “致广大,尽精微”,为艺之道当以此为精进之本,庄子《秋水篇》的深奥,让为艺者的心灵与思绪的修炼提供良好的启发,深入的阅读确实可以获得无尽的收获在其中,道与技,亦如鱼水之欢,庄子最能得之,此濠上观鱼的一段妙言,技尤如鱼,道尤如水,水深则鱼戏之欢甚矣,水深如天池(北海、北冰洋),则艺之鱼如鲲矣,鲲者大之鱼矣,亦谓之伟大之艺矣!
    道在天然,不立文字,六祖慧能不识字,天然的佛学者,亦是大多数不识字烟波钓叟者的禅机所在,道在平常之中,在于各自的体悟,不假他物,道与佛,一般地就在自己的心中,得自我地寻找。(家林论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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