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是故乡，也说怀斯

他乡是故乡，也说怀斯

怀斯的作品我是在我们八十年代的美术杂志上读过美国画家的作品，而且印象深刻，最主要的原因是具象，这个在当时的抽象主义的画风影响中国画坛时，突然一个外国具象画家的作品呈现在目前，这个感觉，其实很奇妙，最近又有意识的欣赏他的画作，感觉起来与德国有关，事实上他有半个德国血统，而且他的艺术的来源，从欧洲，不仅是英国的透纳或者康斯泰勃尔，还有德国的素描画家丢勒，他的严谨细致的风尚多半从丢勒而来，而且他的那种冷峻，凝重的风尚，充满哲理意味的境界，全因为与德国的文化乡土有关，或者他身处美国，画着美国的乡村，远离现代的尘世，却更多地流淌着德国哲学文化的血液，基本上有德国血统的美国人多半是个哲学家，或者充满思想意味的人，他看世界的眼光的胸襟，不是常人那般的平常而庸俗，自有与众不凡的东西含蕴其中，这就是你读他的水彩画，看起来是再现什么，其实又是表现什么，暗示什么，象征什么，相成了一个揭示的媒介，让你悟道一些奇妙的东西，或者流光，或者逝水，或者死生，或者永恒与短暂，或者来与往，或者失落与悲伤，或者郁抑与孤独，人生的悲喜，思绪的流动渲泻在一幅简明而有细谨的画面，一幅其中有象的作品，揭示的却是其中无象的沉思，图中的静物多么凝重，散发的思绪又是多么的飘逸，这种辩证的对立统一完美的整合在其水彩作品中，在美国的绘画历史上，以及世界的绘画历史上，恐怕是不多见的，或者他的影响，比如对中国的影响，因为获得共鸣，追风者众，却并没有深入到其艺术的本质，因为画非画，人非人，此人非彼人，此画非彼画，差之十万八千里，哲理的思想，方是其内赅的所在，细谨写实的风格只是方便之门，它要表达的却又是冷峻深邃，有难言的意味萦绕在画的深处。

美国只是一个熔炉，集聚世界各地的人种，每一个不同的人种都会把原籍地的乡恋带进这个熔炉国，形式的乡土只是外表，而精神的世界仍然来自他的祖籍的所在，所以丢勒的作品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欧洲的文化传承，还有内心深处的乡土情怀。德国人善于思想，多出哲人，崇尚黑色，行事严谨，这个其实是人们共知的，缺少浪漫却不缺少思想的张力，便是从事绘画，仍然不仅是再现某种具体的物象，而且借此揭示自己的内心，呈现心物交融后的本质。

在抽象主义盛行的现代美国，用具象来呈现抽象的意味，在怀斯做起来，应当说是不容易的，弄不好与一般写实画家一样落个机械再现的庸俗画风，但是怀斯与那些平庸者拉开距离，独立高标，完全是另一个境界的人，而且虽然具象，却不减弱抽象的思想深度，画中的意味往往是难以道明，唤起的观赏者能够继续越过表面的形象追求内在存在的意义。

我们读印象主义的画往往感觉的是轻快，其中前期的是十分轻快，但有点飘浮，并没有多少深刻的东西在其中，而后期的内容确实会多一点，但也是到此为止，未能更深入，但在德国味的画家作起来，却有点深沉郁抑，有一种苍凉荒古的孤独感，总是与死亡临近，与伤残相亲，与破败为伍，与悲伤起舞，无法感觉浪漫的轻快，而是铅云盘踞在胸中的感觉。画者所绘的对象与现代美国的都市相远离，仿佛在有意地放缓时间，凝固空间，交融情感与时空，成为一个永恒的实在。他的画带着深深的意念来画，画中的意念又不断的散发，让观者接力，延绵绘画的思诸徘徊。

应当在某种意义上说怀斯是技法派，他在技术上的探索助力自己艺术境界的成功，蛋彩与矿物质颜料结合干刷子的水彩笔，近似油画的重叠覆盖手法，使得水彩的表现力得到有力的增强，那么他的每一笔浸透自己的用心，其实西画的作者亦知一画之法，不过是画种不同罢了，他的用心处，亦是画者就是上帝，统帅自己的手笔，在画面的运用，其实就是造境，要表达自己内心的世界，这个内心的世界，又在深处源自他的原本的文化思想故乡。（家林论艺）